倾人城

撒把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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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题目是回想两人初识之时、受触动最深刻的三个片段，布鲁斯完全能毫不犹豫的给出答案。

——火光与硝烟中的笑容。

——近在耳边的呼吸声。

——流泪的克拉克。

“真是美好的记忆！很高兴你们今天都来了！”命运博士感动地用手帕抹着眼泪，“那肯定是一段非常非常值得回味的珍贵宝物！你一定也这样认为吧，史密斯先生？”

克拉克以笑容回应。不知为何，命运博士纳闷的想，这笑容似乎有些微妙。

“当时危险到来的很突然，受到不知名的撞击，房子开始摇晃，很快就会塌毁”似乎回想起了什么，布鲁斯冷冷的神情终于缓和下来，“克拉克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我——”

短暂变故造就的混乱不堪，对于依旧处于高烧虚弱状态的布鲁斯来说，眼中的世界没有一处是真实的。

他的时间仿佛静止，克拉克坚定安抚的笑容是唯一停留在视网膜上的残像——

当布鲁斯克服剧烈眩晕所带来的呕吐感，睁开眼睛又一次看见堪萨斯广袤的星空，感受到被雪花轻盈地亲吻着脸颊，才发现是克拉克尽力撑在他之上，为他挡住了农舍倒砸下来燃烧的噼啪作响的沉重木架。

“克拉克？”

克拉克的头垂进布鲁斯的颈窝，一动不动，胸口微弱起伏，吐息近在耳边，微微发痒，布鲁斯不知道自己的耳朵已然红过了不远处的火光，他尽力从克拉克玩命般撑起的安全空间下挪动出来，以他此时所能达到的最快速度寻找稳固的支点、做成杠杆将那几个木架子从克拉克身上移开。

“克拉克！”

布鲁斯将克拉克拖离废墟，仔细的检查了他的身体，却意外发现并没有什么特别严重的伤口——品格高尚的人理应被幸运之神庇佑，绝不会止步于此。

“……我没事”

克拉克转醒过来，他迟疑地抬起手抓住布鲁斯的胳膊，蔚蓝色的眼眸中盛满担忧。

布鲁斯皱起眉，看他深呼吸了几次，费力的坐起身来，扯破衬衫的干净部分，折叠成长条，绑在自己被划破的胳膊上——

一想到本是由于自己的计算失误，才毁去了克拉克赖以生存的家，而这个善良的堪萨斯小子竟然还在为罪魁祸首的伤口担心不已——布鲁斯被强烈的负罪感敲打着心脏，甚至没办法直视克拉克的眼睛。

“布鲁斯，你是不是哪里疼？”布鲁斯的沉默让克拉克不安起来，他害怕刚才自己用手臂勒住对方跳离倒塌房子并顺着机体残骸滑下后又翻滚出十米避过最致命房体的剧烈过程，是否造成了什么不周全的内部伤害，经验上来看，外部看不见的伤口往往才更加严重。

布鲁斯没有回答。

克拉克摸了摸自己的口袋，他记得自己不可能没把应急的药品随身带着，不过如果口袋中还有其他惹人怀疑的东西在可就不好解释了，再说动作幅度太大布鲁斯也会发现——这样想着，克拉克站起身来，离开布鲁斯身边，为以一个令对方无法看见的角度，他选择背对火光，面向一片狼藉的小麦田，暗暗查看口袋中剩余之物——

袖珍定位器……脉冲控制台的钥匙……最后一块糖的糖纸……太阳能声纳板……嗯？等等？这是——？

一小盒透明的蓝色颗粒，形状怎么看怎么像喉糖，这东西是钢骨一周前带来物资时留下的，好像说是JL最大金主韦恩公司新开发出来的试用产品——

克拉克苦思冥想着钢骨还说了什么，才含了一颗打算分辨药性，却被从后面拍了肩膀——要知道，这可是第一次有人能这样不被察觉地接近他——惊讶之下竟直接将那东西给咽了下去！

“克拉克？”

克拉克的反常让布鲁斯疑虑不已，他甚至忍不住怀疑起这个堪萨斯小子是否真如他看起来那般无害——但这种不信任的念头也同时令布鲁斯陷入纠结和迷茫，毕竟克拉克的行为他亲眼所见、绝不可能是虚假的——

此时不知为何，克拉克却是僵硬立着不肯回头，布鲁斯不得不绕至他身前去查看缘由，然而不看倒是不要紧，一看之下，竟发现克拉克已是泪流满面！

——是自己愚蠢的行为践踏了这个朴实善良的灵魂！看看这个无辜的家伙！他呆呆的望着这片残破不堪的麦田，无声的泪水不正是对自己沉重的谴责？！

偏过头去躲闪布鲁斯的注视，克拉克这才想起自己吃的究竟是个什么玩意儿——

CROCODILE TEARS

政治领域专供。有助于伪善表演。促进泪腺彻底崩溃。

“——”

解释的话还未说出口，克拉克感觉自己像个拧不上的水龙头的好笑念头就彻底被布鲁斯用力的拥抱打断了——

他突然觉得，做个水龙头，好像也挺不错。